2014.09.01
台東縣延平鄉森林博物館長阿力曼從小立志當布農族的獵人,最後沒舉起弓箭射獵物,卻扛槍當軍人、拿筆當記者,退伍後反而成了森林生態的捍衛者。他笑著說:「這和我最早的理想好像不太一樣!」他借錢買下森林,保住部落生態,也給自己和族人不一樣的未來。
阿力曼舉債買下的部落森林,十年來,超過十五萬人次造訪。
今年五十二歲的阿力曼說,他在台東縣延平鄉部落長大,狩獵是必要技能。高中時家裡地瓜園遭山豬群侵襲,他沿著山豬足印追蹤,最後捉回一隻山豬,完成復仇,「那時候我覺得我以後絕對是個很厲害的獵人了!」
長大後他當過記者、國會助理、教師。二○○四年他聽說部落附近的榕樹群因財團購買土地蓋靈骨塔,小時候和同伴的遊戲場可能消失,他煩惱得日夜難眠。
阿力曼說,「我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,但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。」經過三天思考,他決定籌錢搶救。拿房子抵押、貸款七百元萬元,背著沉重利息,差點被查封、拍賣,幾乎全家流落街頭,但他依舊堅持。
保住榕樹群,他帶族人打造出鸞山森林博物館。他堅持不放路標、不設步道,限參觀人數,只為維持最原始的樣貌,讓森林被知音者稱為「台灣阿凡達的故鄉」。觀光教父嚴長壽也協助打造部落廚房。
即使遊客帶來收入,他始終強調「這不是觀光,而是布農族人的山林文化體驗」。他在意的不是觀光人潮,而是大家對森林、對布農生態觀的理解與學習。
保護的是山上的土地,他的戰場卻是家庭和銀行。阿力曼妻子布妮說,經濟壓力實在太大,她很擔心孩子的未來,有次深夜提議離婚,「他沉默沒有回答」;如今孩子已經做好承接債務的準備,「我們不行了,就換他們來!」
女兒依布回憶說,最慘的時候連學費都付不出來,更別說是逛街,「別的同學穿高跟鞋,我們就穿拖鞋、雨鞋。」她曾自卑,如今知道父親的理想,「我們以他為榮!」
阿力曼說,他曾在法拍前夕,漏夜開了三百公里的車向親戚借錢周轉。「到現在我還是很怕早上十點半分,因為那是法拍開標的時間,有好幾次都忍不住在銀行裡流淚。」雖然沉重壓力在身,在眾人面前總是開朗應對。
阿力曼說,布農族不會為了生活就破壞自然,「有一棵大樹就當成家裡的柱子,有巨石就當成桌椅。」
【2014/09/01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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