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三鶯部落

你好,我們來自三鶯部落!

我們是「都市原住民」

台灣原住民歷經殖民統治,不僅土地屢遭強權搶奪,在近代工業化與都市化的經濟發展中,原本貼近自然的生活形態,亦被當代生產模式嚴重衝擊。伴隨台灣數十年來的發展過程,原本居住在花蓮、台東的阿美族人為了謀生紛紛離鄉背井,將寶貴的勞動力/生命投入工廠、工地,成就政府口中的「經濟奇蹟」,回首卻發現自己的生活所需已跟高樓林立的都會區域緊緊相連,這裡成為我們的新故鄉,東部的家園如今已成為遙遠的夢土。

根據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於2009年的統計,目前已有超過半數以上的原住民離開自己的故鄉,前往各大都市謀生、扎根。三鶯部落不是特例,而是台灣原住民的普遍處境,或許稍微留意一下、有空打個招呼,說不定你的鄰居也是都市原住民喔!

 家在三鶯橋下

台灣社會看似已較過去幾十年富裕,但事實上卻有一群人,並未分享到經濟發展的成果。不斷擴大的貧富差距,已是台灣發展的真實悲劇;其中被擠壓在最底層的,正是台灣原住民。根據官方歷來的統計,台灣原住民家庭每月平均收入僅得非原住民家庭平均數的一半不到;失業率更是非原住民失業率的2~3倍。

跟過去普遍存在的都市違建一樣,(例如當年被台北市長陳水扁強硬拆除的14、15號公園預定地,康樂里居民)三鶯部落的族人負擔不起市場上昂貴的商品化住宅,只能尋找無人的所在,憑著雙手在原本泥濘不堪的新生地,用低廉的二手木料一點一滴地搭蓋家園,只為讓自己跟家人得以棲身。

沒能提供基層人民合理居住環境的歷任政府,不僅未能反省這些「違章建築」之所以出現的緣由,亦不痛思任由財團炒作買賣的土地政策,反而是以30年來超過7次的拆除行動,將三鶯部落一次又一次地剷平。

在法律定義裡,三鶯部落是不折不扣的「違建」。暫且不論原住民有無資格控訴國民政府的入侵與竊佔土地,我們要更深刻質問的是:政府放任土地成為財團巨賈的炒作商品,並且以各種政策維持房價居高不下,人民的居住權究竟在那裡?被建商、財團甚至公權力聯手打造起來的豪宅,用它那高不可攀的價格,鞏固房地產市場的熱絡,卻是以犧牲其他人的居住權利作為代價。

跟豪宅比起來,誰才是真正的「違建」?

誰說這裡不安全?

每到颱風季節,電視新聞報導裡,總會出現縣府首長前往三鶯部落、溪洲部落等都市原住民部落,勸導居民撤離的畫面。然而事實上,三鶯部落從民國七十三年開始在三鶯橋下居住以來,從未遭遇水災為患。

阿美族人之所以臨近於河邊或海岸居住,有其文化背景。祖先傳承數百年所累積的生活智慧,讓我們在水岸邊耕作,補貼生活所需。在與水共生的文化裡,族人早已培養出適度使用,並避開危難的能力。因為水岸不僅是我們的生存所繫、是一個必須妥善照顧的資源,更是生命、文化傳承之母。

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,三鶯部落之所以居住在河岸,絕對有文化、經濟、安全層面的需要與考量。反觀公權力每每作為撤離部落的唯一依據──河川治理線,卻是看似科學但恐難禁得起檢驗的標準。因為河川區域的劃定,不但僅僅由少數專業官僚劃定,劃定標準往往讓人質疑其可信度;水利署的各種「專業」政策,更早已屢屢被外界質疑:

2009年八八水災,水利署曾文水庫越域引水工程被指為小林村滅村元凶;面對北市府即將投入800億預算的台北社子島開發案,水利署棄守專業立場,宣稱低於海平面的社子島已無水患之虞;為了配合各縣市政府的開發及觀光事業,各地河川局紛紛在新店溪、大漢溪等沿岸規劃設置攔河堰,藉以抬高水位、設置各種親水設施,早已將沿岸水災增加、水道被異物堵塞的風險拋諸腦後。這種種作為不只是突顯水利工程界長期以來「人定勝天」的科技傲慢,面對財團、弱勢所展現的兩種面孔,更映襯出公權力的專業偏頗。

他的建設,我們的悲劇

近年來不斷出現在各個建商廣告的明星產品,無一不是以水岸美景作為標榜,也因此各地方政府,皆陸續推出包括水岸自行車道、攔河堰、運動公園等各種工程,配合地產業者的土地增值計畫。諷刺的是,推動這些符合部分人利益計畫的前提,卻是以拆除現有的都市原住民部落作為代價。目前已知有「三鶯橋下游新生地規劃案」、「大碧潭再造計畫」、「大溪──龍潭花卉專區」、「大溪攔河堰」等工程已進行規劃,因這些工程而面臨生存危機的部落則有,(台北縣)三鶯部落、溪洲部落、小碧潭部落、(桃園縣)撒烏瓦知部落、崁津部落……

這些部落的生存處境,見證了「重大工程」在台灣的發展邏輯:公共建設最大得利者往往不是基層人民,而是擁有權錢的政治人物與財團。

怪手、高樓不要來

為了包裝、遮掩拆遷政策的不當,台北縣政府對外宣稱已有國宅政策安置都市原住民。然而真相是,位於三鶯部落附近的隆恩埔國宅,只是2年的短期安置措施,且須有低收入戶等資格限制,並非所有部落居民都能入住。面對全新的環境,居民首先得克服空間機能不便,無處擺放相關生產工具以及喪失農耕自給的困境,過去族人辛苦打造出來的聚會所、豐年祭廣場等公共空間,更已不復見。

環顧政府為都市原住民設置的國宅,普遍存在低入住率以及房租滯納的情況,恰恰反應出國宅政策的失敗。然而執政者從未真正反思,都市原住民的真正需求為何,卻一味用怪手驅趕,再以簡陋的國宅將原住民「安置」起來,彷彿問題便從此消失。我們必須說,把問題藏在大樓裡,並不代表問題不存在;不願面對基層人民的生存問題,只怕會醞釀更廣大的社會問題。

只要一個家

2008年,三鶯部落第7次被拆除。

從故土來到都市的原住民,大多從事低收入且高工時、高危險的勞力工作。以三鶯部落為例,其第一代前來三鶯橋下的原住民,正是當年海山煤礦災變的倖存者及受難者家屬。台北都會30年來的發展成就,我們也曾參與付出過,然而都市成長的步伐卻從我們身上踩了過去,只留下殘破不堪的家園。

走進部落的土地上翻撿,隨處可見被掩埋在瓦礫裡的生活用品,那是部落居民30年來命運的具體呈現;亦即生存被公權力踐踏、朝不保夕的證據。這樣的生命情境,卻是伴隨居民以及下一代成長的共同經驗。

我們要的只是一個安穩而不受怪手驅擾的家園。在這個家園裡,我們可以安居樂業,可以說著母語,更可以傳承長輩的歷史記憶,讓已經飽受襲擊、逐漸凋零的阿美族文化,擁有一個喘息、休養的機會。

我們很想認識你!

經過一連串的抗爭,三鶯部落自救會逐漸摸索出自我治理的能力。透過每週召開的會員大會、幹部會議,部落事務得以公開、民主的方式參與完成;因應建設部落、凝聚共識需求所發展形成的集體勞動日、家庭聚會、頭目時間等活動,也漸趨成熟;為了理解、結交社會其他基層社群,自救會從2009年起參與了「聲援桃園河岸部落反迫遷」、「反對集遊惡法」、「秋鬥再起」、「移工大遊行」等公民行動。

這此的努力不僅僅是想幫部落爭取一席生存之地,更是為了跟社會大眾對話:

在台灣,土地已成為一種商品。透過政府的政策扶持、國土標售;財團、業主的炒作哄抬,土地──作為一項無法再生產的資源,已淪為少數人套取暴利的工具,許多負擔不起的基層人民,只能被怪手及高房價不斷驅趕出日益繁華的都會,委身在城市發展邊緣的角落。

三鶯部落不只是三鶯部落,她是台灣土地政策不公義的見證者;基層人民居住權被侵犯的情況,更是不分原漢;三鶯部落的抗爭,不是基層人民爭取生存的起點、也不是終點。如果你認同我們的抗爭,或是想更進一步認識我們,十分歡迎你到我們的部落格,讓我們的認識多一點;讓我們的力量,可以再大一點、大一點。

謝謝,握手!

歡迎來到三鶯部落自救會的部落格,請多給我們意見,我們都很樂意跟大家認識、說話喔!^___^*
三鶯部落自救會秘書處製2010/10/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