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4月30日 星期三

【預知三鶯記事2】那段養雞的日子

林詩潔/三鶯部落居民第二代


那段賣雞的日子,真的好辛苦。

那時候我才高二,弟弟妹妹還在讀國中,爸媽為了負擔越來越重的生活費,決定開始養雞來賣。他們每天從半夜處理每一隻雞,從殺雞、脫毛、清理內臟、燻雞、熬雞湯,再放入桶子裡準備到板橋市場賣,所有的事情要在五點以前完成,真是一件非常費工的工作,而且每到假日,我們小孩一定要幫忙父母親到市場賣雞,五點就要起床,心中真的很不甘願,別人家的小孩假日都可以睡到自然醒,而且還可以安排出去玩的行程,我們家的小孩卻不行,只能在到板橋市場的路上在車上補眠,到了市場還要幫忙擺好攤位。

每次一到攤位,就會有許多客人上門來買,只是我們不會剁雞,又怕客人走掉只好跟一邊跟他們聊天,一邊說:「你稍等一下!我媽媽在停車很快就回來了。」起初賣雞的生意不是很穩定,但是客人的傳言就是這麼可怕,一傳十、十傳百,生意越來越好。每個客人吃過我們家的雞,都贊不絕口。自從我們家開始做生意以後,雖然很辛苦,但收入比較穩定,不會經常要繳什麼費用都繳不出來。

只是殘忍的時刻還是來了,四年前的一天,縣政府要來推倒我們的家,家裡所有的人請求警察叫他們不要拆,我的阿公為了不要讓他們拆房子還爬上屋頂抗議。這種場面真叫人傷心,因為那些官員只管著拆除房屋,還用怪手車輾過我們的木板及鐵皮防止我們又再度搭建、將我們的菜園壓爛,在一瞬間我們什麼都沒有了,只能求神讓我們平安。

過去過節、家庭聚會,大家到三鶯部落聚集的開心又溫馨的場面,就這麼跟賣雞的日子一起結束了,機器也荒廢在那裡。父母親又開始去外頭找工作,做小孩的我們也無能為力,我們能做的就是「懂事」:家務事由兄弟姊妹分工、準備晚餐是我的工作。我們沒有本錢像別人一樣可以出去玩,因為只要出門就一定會花錢,只好安份的呆在家,把自己分內該做的事情做好,減輕大人們的擔憂,讓家裡的經濟從頭開始。

由於爸媽是靠開砂石車維生,常常要到半夜才回家,小孩子往往都睡了,所以全家相聚的時間不多。是家裡開始做起賣雞生意之後,全家才比較有時間相處。後來部落被拆掉,家裡好像回到以前,只有等待父母親下班的時間才能陪我們。

現在想起那段養雞的日子,真是我們家最幸福的時光。

2008/4/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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